借当后凤姐与旺儿媳妇谈到家中入不敷出:若不是我千凑万挪,早不知过到什么破窑里去了。……今儿外头也短住了,不知是谁的主意,搜寻上老太太了。……难道是撇清,否认借当是她出的主意?那也不必跟她自己的心腹仆妇说这话。显然借当的打算来自贾琏那方面,也许是外面管事的替他想的办法。凤姐是当天才听见的。
再看贾琏向鸳鸯开口后,鸳鸯的反应:
鸳鸯听了笑道:你倒会变法儿,亏你怎么想来?
她也是第一次听见这话。贾蓉怎么会一两年前就听见凤姐跟她商议借当?
贾琏正与鸳鸯谈话,贾母处来人把鸳鸯叫了去。
贾琏见他去了,回来瞧凤姐。谁知凤姐早已醒了,听他合鸳鸯借当,自己不便答话,只躺在炕上。听见鸳鸯去了,贾琏进来,凤姐因问道:他可应了?贾琏笑道:虽然未应准,却有几分成手,须得你晚上再合他一说,就十分成了。
第七回写刘姥姥去后的这一天。至掌灯时分,凤姐已卸了妆,来见王夫人,回说今儿甄家送了来的东西,我已收了,……回了几件事。当下李纨迎探等姊妹们亦曾定省毕,各自归房无话。这是她们每天的例行公事,晨昏定省,傍晚到贾母王夫人处去过以后,各自回房,姊妹们跟着王夫人吃过了晚饭了──宝黛是跟贾母吃──凤姐在自己房里吃饭,所以晚饭后是个机密的议事时间。贾母安歇后,鸳鸯也得空过来。周瑞家的女婿冷子兴的官司,晚间只求求凤姐儿便了。
第六回凤姐接见刘姥姥的时候,贾蓉来借玻璃炕屏,去了又被凤姐叫了回来:
贾蓉忙复身转来,垂手侍立,听何示下。那凤姐只管漫漫的吃茶,出了半日神,方笑道:罢了,你且去罢,晚饭后你再来说罢。这会子有人,我也没十精十神了。
贾蓉是东府的联络员,因此有机会听见凤姐与鸳鸯商议借当。显然那就是贾琏向鸳鸯提出要求的同日晚间,因为贾琏托凤姐晚上再跟鸳鸯说,虽然凤姐拿蹻,结果他答应她十抽十个头。
本来先有借当,然后贾蓉才告诉他父亲,应当也在中秋节前。第七十五回上半回写宁府因在服中,提前一天过节,尽有机会插十入父子谈话。大概后来改写第五十三回,触机将这段对话安插在那一场:年底庄头乌进孝送钱粮来,报了荒,贾珍抱怨说他这里还可以将就过着,那府里这几年添了许多花钱的事,……省亲连盖花园子,你算算,那一注共花了多少,就知道了。乌进孝认为有去有来,十娘十娘十和万岁爷岂不赏的?贾珍笑他们乡下人不懂事。贾蓉又笑向贾珍道:果真那府里穷了,前儿我听见凤姑十娘十和鸳鸯……等等。
此处插十入借当,再妥贴也没有,因为在说笑话的气氛中闲闲道出。贾珍不信,认为是凤姐弄鬼装穷,借此好裁掉某项费用。本来借当在前,读者明知实有其事,他们自己人倒不信,可见醉生梦死,而且紧接着夜宴闻祠堂鬼叹。但是珍蓉父子谈话移前,读者就不知道有没有这事了。听贾珍说得入情入理,他又是个深知凤姐的人。正在花十十团十十锦簇的办年事,忽然插十入刺耳惊心的一笔──七十回后写贫穷的先声──便又轻轻抹去了。等到看到第七十二回借当,只记得早就有过这话,贾蓉告诉过他父亲。贾珍不信,不过是只缘身在此山中,比原来的讽刺浑厚,更有真实感。虽然前后颠倒,反而错得别有风味,也许因此作者批者读者都没有发现这漏洞。
红玉的梦同是次序颠倒,应当是她先看见贾芸手里的手帕像她丢十了的那块,才梦见他告诉她是他拾了去,这是因为一七六○本添上红玉贾芸恋十爱十后,隔了一两年,脂砚已故,才又补加了两段写红玉内心,忽略了她还没看见贾芸拿的手帕。同时又误删她哥哥的职务,以及她昨天到那书房去是去找他,忘了这是解释她叫的一声哥哥。
此回的漏洞还不止这些。贾芸初见红玉那天,送了冰片麝香给凤姐。红玉叫他明天再来找宝玉,次日他来了,遇见凤姐乘车出去,叫住了他:
隔窗子笑道:芸儿,你竟有胆子在我跟前弄鬼,怪道你送东西给我,原来你有事求我。昨儿你叔叔才告诉我说你求他。
于是她派他在园内监工,后儿就进去种花。他当天领了银子,次日一早出西门到花匠家里去买树。
他与红玉初会的次日晚间,红玉告诉宝玉贾芸昨天来找他,她知道他没空,叫贾芸今天再来,想不到他又到北静王府去了一天。随即有老嬷嬷来传话,凤姐吩咐明天小心不要乱晾衣裙,有人带花匠进来种树。其实翌日贾芸还在买树,中间跳掉了一天。这种与改写无关的漏洞,根本不值一提。
庚本第二十七回脂砚骂红玉十奸十邪婢,畸笏在旁解释:此系未见抄没狱神庙诸事,故有是批。丁亥夏,畸笏。说得不够清楚,所以稍后编甲戌本第二十五至二十八回的时候又在此回添上一则回末总评:凤姐用小红,可知晴雯等埋没其人久矣,无怪有私心私情。且红玉后有宝玉大得力处,此于千里外伏线也。
上一回脂砚批红玉佳蕙的谈话:红玉一腔委曲怨愤,系身在怡红不能遂志,看官勿错认为芸儿害相思也。畸笏知道脂砚再看下去就会发现他的错误,就急于代红玉辩护,在旁批道:狱神庙有茜雪红玉一大回文字,惜迷失无稿,叹叹!丁亥夏,畸笏叟。这条批与红玉佳蕙的谈话内容毫不相干,当然是为脂砚这条批而发。
当时脂砚与作者早已相继病殁。写狱神庙回在一七五九年冬脂砚批书后,一七六二年冬作者逝世前。脂砚以为跟了凤姐去就结束了红玉的故事,竟没想到前面费了那么些笔墨在贾芸红玉的恋史上,如果就此不了了之,这章法也太奇怪了。
畸笏所说的抄没狱神庙诸事,应加标点为抄没、狱神庙诸事。赵冈先生认为狱神庙不是家庙,不可能随贾家宅第同被藉没。再说,即令是家庙,按例是不被抄没的,此点在可卿给凤姐的托梦中已言明。显然没有抄没狱神庙的事。脂批中的抄没两字,应是抄清两字被钞手误写。其意等于誊清。也就是该脂批意思是:此系未见到狱神庙诸回的誊清文稿,故有是批。认为宝玉入狱,红玉茜雪探监,则更是不合理。宝玉没有理由入狱,而丫头探监尤其令人难以相信。(见红楼梦新探第二五五页。)
从前的寺观兼营高级旅店,例如书中的水月庵。祀奉狱神的庙宇应在监狱场院内,不适于作临时官邸或下处,用作特殊十性十质的临时收容所却有种种便利。
续书写抄家,荣府只抄长房贾赦贾琏父子的住屋,因此只叫女眷回避,一阵翻箱倒笼,登记多少张多少件,就覆旨去了。贾赦的房舍上了锁,丫头婆子们锁在几间屋内。东府则是将女眷圈在一间空屋内──没上锁,因为她们不是财产。焦大口中的那些不成材的狗男十女是十奴十仆,都像猪狗是的拦起来了,因为人多,几间屋里关不下,像牲畜一样用栅栏圈在户外,听候发落,充公发卖还是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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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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